“呵呵，妈妈，给的就是你一个惊喜。”说完，儿子把装脏衣服的大袋子送到我手上。

原来，儿子回家是要去P市参加一个活动。忙完家务，把他的衣服洗好烘好叠好放回大提袋后，我和儿子匆匆往P市开。一个小时后到达了地点，偌大的场地根本没人。一打听，大部队临时更换了地址。赶快又调头飞奔过去时，正好活动刚刚结束。

无奈，我只好送他返回学校。深秋，长长的枯草在山峦上轻拂吹动，树林的颜色也变得五彩斑斓，赏心悦目。秋阳高照，天空格外明净。汽车在路上奔跑，我们的心情渐渐舒缓开来。儿子一边开着新车，一边捣鼓着车内的音响设备，iPhone里传出他收集的音乐，实在令人陶醉。就这样欣赏着窗外移动的风景，我和儿子聊着随意的话题，包括他的课程进度，新加入的教会，以及我与妹妹的相处。。。我俩好像驾车去旅行。

开文说：“待会儿把我送到学校后，我带你去吃一顿午餐。”

“好啊。我还没有去过你们的学生餐厅呢，听说伙食不错。”

“那种地方不能带妈妈去。我总要找一个稍微好点的地方坐下来点菜吧。”

“算了吧。学生餐厅吃饭挺好的。不然你还得破费。”

“妈妈讲笑话呢吧。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？只不过我假装请客，都是妈妈在付账单。”

到了学校停好车。儿子看着一路下降的汽油表皱眉说：“妈妈，你买错车了。这个车太耗油了，你赶紧换一辆日本车吧。我的心都在滴血呀。”

我哈哈笑他什么时候学会用中文“滴血”这个词了，比喻恰当。他假装捂着胸口，装作要倒下去的样子。

我们沿着校园走上热闹的主干道寻找合适的餐馆。秋天的太阳温煦，走在树影婆娑的阳光里，身心都是暖洋洋的。伯克莱加大的街上三三两两坐着闲散的人，有人在弹拨吉他，有人在卖石头，也有人干脆就躺在石板路上呼呼大睡晒太阳。记得十几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时，我被街头到处闲走闲坐的流浪汉吓得快步而过，心里着实惊诧，真不敢想象这是世界上有名的高等学府。现在，我也见怪不怪。阳光空气都是一样的，照耀在我身上，当然也照耀在他们身上，大家都在取暖。

“妈妈，我在学校已经交了许多新朋友，就是还差这样的街头朋友。”儿子回头看着我笑着说。

我白了他一眼，不说话。儿子就是这样，他知道我的想法，却喜欢用言辞故意调侃我，惹我生气，然后他开心。

终于停在一家门面很窄的泰国餐厅门口。儿子知道我喜欢泰国酸酸辣辣的口味，就做了个邀请动作说：“请吧，女士。”

在靠窗的座位上坐好。服务生便走上前来，送上两杯冰水。儿子很快点了两道我们常吃的菜，然后便和我说话聊天。只见儿子拿出他的iPhone, 指给我看上面的日期记录：我看他在10月24日这天的空白处写着：妈妈的生日。

一丝感动的暖流涌进心里，看似淡淡，却很浓厚。被儿子记挂着生日，做母亲的心里是一份很踏实的安慰。

“开文，是因为记住了妈妈的生日，才带妈妈来这里吗？”

“不是。我偶尔和朋友来这里吃泰国菜。每次都点这两道同样的菜，然后就很想让你陪我吃一次，尝尝看味道是不是比住家附近的那家好吃。”

菜很快就上来了。我尝了一下，味道比我们全家人常去的那家餐厅口味差得太多。心想大学城的餐馆，一定是赚钱糊弄大学生。他们不会想到，一个男孩子偶然来这里点同样的两道菜，潜意识里是有想家的成分，想念和家人一起围桌而坐的温馨。开文不这样认为，但是我推想是这样的。

我告诉儿子菜做得还不错。默祷之后，我们俩开始动用刀叉。我吃得很少，没胃口。开文埋头苦干吃得津津有味，不一会儿就把两个盘子里的菜全部一扫而空，让我惊叹他的胃口怎么那么好，食量惊人，想到他小时候坐在饭桌边难以下咽的眼泪汪汪，真是判若两人。儿子拿起桌上的甜点单子看了一会儿，告诉我说：“来一份冰琪淋油炸香蕉吧。好好吃的。”

我点点头。餐后吃甜点，这是儿子一直的习惯。在家里时，每晚吃完晚饭，他都要再吃一块巧克力，或者一小碗冰琪淋。

服务员送来账单，摆在我的手边，我推给儿子。儿子看一眼账单数额，表情痛苦地掏出皮夹，然后翻开给我看里面：“妈妈，为什么东西越来越贵？我都快要成穷光蛋了，马上要坐到街边去讨饭了。”果然，皮夹里只剩下三张一块钱的票子。

“儿子，你现在也会哭穷了，懂得心痛钱了。请你妈妈吃一顿午饭，不过三十块钱，还口口声声给我过生日，难道真的是嘴上抹蜜糖，最后还要我掏腰包不成？”

“哎。我也不知道咋回事。给我自个儿花钱就不心疼，给你花钱就好像心如刀绞。”说着，儿子从里侧拿出一张ATM信用卡。“嘿嘿，吓唬你的。我有这个卡，刷卡最方便，我也看不见。”

“里面还有多少钱？ 够不够？不够要提前告诉我。”我这个做妈妈的，马上沉不住气原形毕露。

 

从餐馆出来，我们往停车场走。儿子拉着我的手，开始唱那首经典歌曲“Happy Birthday To You”。

 

我问他，刚才在餐馆为什么不唱给我听呢？儿子作出嫌我这个老妈太老土的鄙夷：“那么老套，一点都不浪漫。你见过有儿子给妈妈在餐厅唱生日歌的傻B吗？”我估计他是怕被餐厅的人行注目礼。其实，他若真的在餐厅唱给我听，我会感觉害羞别扭的。但是，倘若换了一位他心仪的女孩，估计就是另外一种场景了。

 

我们在他的宿舍楼前道别。儿子提着一大袋烘干的衣服，还有一盒他爱吃的葡萄干巧克力沿台阶回去宿舍，我开车回家。

 

 

 

 

车子在高速上飞奔，我回味着和儿子相处的几个小时时光，也体会他正在慢慢长大。。。

校园街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