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是我的天使

妹妹忽然就感染上了流感病毒。星期三的晚上她还打电话给好朋友,笑得乐呵呵的,到了半夜,爬到我的床上,说头痛得厉害。我一摸,额头飞烫。我起身倒一杯 水,拿两片泰诺,递给她吃了,拥着她,熬过了后半夜。清晨,我为她向学校请了假,可我不能不上班。嘱咐她吃药,把水放在她的床边,轻轻吻一下她的发烫的额 头,还是出了门。虽然,我从她迷蒙的双眼里读出了对我的不舍,但我没有办法,我们都必须坚强一些。

 

   我中午回来看望她,可她一直睡得很沉。我默默地守着她,抚摸那烧得红彤彤的脸,把熬得粘粘的稀粥连同两粒药片放在床边的桌上,就又赶回去工作。我的心里很 着急,不知是要赶着去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卷宗,还是想着赶紧干完活,好马上回家陪伴我正在生病的女儿。当我把车子停在公司门口,一步跨进办公室以后,所 有的家事已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    忙忙碌碌的一个下午很快又过去了。等我刚一抬头喘一口气,就到了该回家的时间。晚上女儿自然是和我睡在一起。她身子发烫,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踏实,一会儿 要喝水,一会儿要吃药,一会儿又喊饿了。我迷迷糊糊地被她支唤来,支唤去的,跟梦游似的,刚好她睡了,我想要迷糊一会儿的时候,又到了该起床的时间。送完 儿子去学校,我赶紧回来把自个儿稍微收拾收拾,糊撸了两口饭,见女儿睡着,就想着赶紧去上班,多做一些事情,争取下午能早一些回来照顾她。

    事儿是永远也忙不完的。当我一头扎在文件堆里,三头六臂都在忙得团团转的时候,随手抓起面前“叮铃”做响的电话。电话那端是女儿哭泣的声音:“妈妈,你什 么时候回来,我刚才吐了。我的肚子好疼。”我看看时间,快下午三点了。怎么时间过得这样快?Printer里正在打印着马上要送到Title公司的文件, 客户已经约好了时间去签字;电脑上是我正回了一半的Email,告诉房屋评估公司赶紧去做Inspection,不能再延期了;桌子上是两份支票,还没有 装信封,快递公司马上要来取走。

   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正在运作的东西,就想:它们都比我的女儿生病重要吗?它们都值得我一坐下来就是好几个小时,都没有时间顾得上想她一下吗? 看来,在我的心里,我并没有把女儿生病太当作一回事。一个流行感冒,每个人都在得,看了医生也是一堆模棱两可的废话而已,无非是多喝水,多休息。况且,女 儿已经大了,她平时也是个独立惯了的人,这一点小病,不至于这样脆弱。可是,电话里明明传来的是她哭泣的声音。我恍然大悟,女儿需要我,就在此时此刻。

    处理完手里的活,马上往家里赶。焦虑和自责让我觉得很难过,很无奈。打开门,跑进卧室。女儿又睡过去了,眼角挂着流淌过的泪迹。我跪在床边,拉着她发烫的 手,希望她睁开眼睛看看妈妈,可是她睡着,一点也不知道。这样默默的待了一会儿,我准备起来收拾一下凌乱的房间,刚想抽回手,却被女儿紧紧的攥着。我不敢 动,就这样陪着她。过了好一会儿,只听见女儿轻轻地说:“妈妈,我好想你。”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我说:“宝贝,妈妈也想你,我回来陪你了。”女儿 挪过身子,把脸贴在我的手上,磨过来,蹭过去的,象一只温顺的猫咪,渴望着我的抚慰。我用手梳理着她乱乱的头发,一遍又一遍,一遍又一遍。外面的一缕阳 光,温暖地投射在我们身上。

    去医院的路上,女儿一直牵着我的手。等待拿药的时候,她躺在椅子上,把头搁在我的腿上。我觉得,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女儿这样贴近了。她在长大,我在变 老,我们有这么多的相似,我们有这么多的不同。可能是母女的缘故,我们彼此都太了解对方的脾气和斌性,所以可以一眼就看到彼此的心里去。争论起来,就没有 了回旋的余地,针尖对上了麦芒,伤害了对方,伤得那么的深。我曾经是那么的伤心,对她的不懂事。女儿就没有吗?她哭泣的时候,是不是也在孤独的面对?

    也许是医生开的处方药性太强,女儿上床前吃的药,连同好不容易才吃进去的饭,全部都吐了出来。我赶忙起身又是洗,又是换,忙乎了老半天才停手。我和女儿都 没有了睡意。我把枕头垫高一些,让自己靠得舒服,又把女儿抱在怀里,头躺在我的臂弯里。我们打开电视,看卡通节目。女儿很听话,软软地贴着我,一会儿看电 视,一会儿看我,用手拉扯我的头发,一会儿模模我的脸。她的目光温柔又平静,象一股暖流涌遍了我的全身,让我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幸福。此时此刻,我是多么的 感谢上苍,让我拥抱着我的女儿,这样的亲近,没有距离。在这样的夜晚,使我终于意识到女儿对我的陪伴是多么的依赖,她对我的无限的信任和依恋对我来说,又 是多么重要。莫非神灵是要用这样的机缘,来证明我们彼此的爱和关怀吗?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奇吗?当女儿又回头看着我,用手抚摸我的时候,我情不自禁地亲了她 的额头一下,轻轻地说:“你知道吗?你就是我的天使。”没想到女儿也轻轻地对我说:“你也是我的天使。”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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